悠落慢步在西葛的沙滩上,已近傍晚的远方炼油厂灯零星亮起。她回头看见跟随着的小鸟,习惯地笑了笑,对面的那一个人也跟着做笑。而后露出了更为复杂的神情。
追逐至终,那也只不过是另外的一个拾荒人,她平静看着与先前神态截然不同的求饶着的他,还是狠了下心将他脖子拧断。面对大片反季的苇草丛,回头看见了不怎蔚蓝的海。
远方的天空传来低沉的轰鸣,两人一齐抬头,直到肩颈略感酸麻,梦中电影里所见的十字小飞机快速从头顶飞过,近无瑕疵的身形容纳了极致的美感,他这么想,然后潮湿的黄沙在眼前升起,糊了一脸。
已不如初始的海天一浅尽是浓烟,滩涂仍像被熊孩子捣蛋后尚未打扫的房间,残缺的礁石上坐着一个头发随海风轻飘的少年,手握哨笛在吹会让心绪长出小小毛刺的烦人音律。
拍净扑倒自己的一身沙子,他站起寻找她的踪迹,还是先被满滩的深坑吸引了注意,像这样挖寄居蟹可是会被看见的长辈臭骂一顿,不过也来不及担忧,面前被粗暴挖出的坑里躺着小蟹曾寄宿过的壳。
她慢慢走近,手指触碰到系在后腰的手枪,犹豫着是否让这只嘶哑的鸟停止歌唱,鸟在决定之前转过身,指了指挂在他脖子前的另一把枪,正对着她。
非常恶心,随即一股力量迫使他跪了下来,以更近的姿态注视那曾笑过的她,为什么现在再也不能露出让人百分百愉悦的笑颜了呢,场外更嘈杂的声音是噪音,他感觉眼前在看老式的黑白电视,雪花点逐渐铺满画面。
“三张照片,每张一秒。”
他举起手指头对她比划,他知道她在想什么,仿佛吧。她点点头,注视他缓慢抬起的,黑洞枪口,然后按下扳机,周遭突然被赋予了色彩,看见了想见的人。
又一秒,她与对方的距离不断缩短,瞳孔映射生动非梦的像,贴近到足以听清彼此的心跳,放轻的呼吸,还有一直不愿眨落的眼眸。
最后一张,她抽出腰际的枪,顶在自己额头,在时间流逝的最后一秒,深深呼吸,扣下结束键。
亡妻回忆录
- ☕ -